迟蔚感觉自己又做梦了。只是这次梦里的姐姐和前面的几次完全不同。她就这么坐在他床边垂眼看着他,如高悬于天的月,遥远又冰冷,目视着他的情热与痴态,无动于衷。“姐姐……”身体里的热一阵接着一阵,像是不知疲倦翻涌拍岸的浪,侵蚀着他快要决堤的理智,激得他止不住委屈地落泪。“帮帮我……”他的手指胡乱朝着她摸索,直至指尖碰触到那不同于他的凉意,他如获至宝般收拢握紧,贴到脸颊,“好难受……”可她只是看着他,没有回应,没有动作,更是没了之前的温柔。是他的索求无度让她厌烦了吗?可明明是她的一再纵容才养得他这样娇气贪婪。“姐姐……”眼泪拖出滚烫濡湿的水痕没入水和汗交融的发间,身体里的热像是翻滚着气泡的岩浆,唯一冰凉的蕴藉只有手里握住的这只手,“只亲一下……可以吗……”他迫切需要她的亲近来打破此刻让他心慌的疏远冷淡。不该这样的,他的姐姐,不该是这样的。委屈像是翻涌的气泡一个接一个地在他心口破碎,他的鼻尖眼圈全哭红了,看上去可怜极了。可面对他这样楚楚动人的情态,覃与的眼神仍旧不见半分波澜。连亲一下这种程度用的都是“只”,不难想象这几天她在他的梦境里有多么热情浪荡。上个世界玩过的把戏为什么这个世界还在继续?裴闻钦没被拉进的深渊,看来对迟蔚而言极具吸引力了。“祂还真是把你惯坏了。”她倾身,贴在他脸颊的右手掐住他两颊,低缓的声音给人一种温柔的错觉。烧得失去判断能力的少年此刻根本无从判断她话语里藏匿的刀刃,察觉到她凑近便下意识地伸长双臂环住她脖颈,急切地将她带向自己:“呜……姐姐……”这点力气根本撼动不了覃与。她冷眼看着他不断滚落的眼泪和挣扎着想要凑近却被她死死摁在枕头上的无力,在他滚烫身体贴向她之前,她松开手站起身来。没能在脖颈挽留住她的双手反应速度快得惊人地环抱住她腰身,蛇缚一般寸寸收紧,“别走……姐姐,求你……”任性得叫人厌烦。“迟蔚,求人就该有求人的态度。”她扭头,手指抓住他汗湿的头,迫使他抬头眼神恍惚地与她对视。
修身养气这几个世界,差点忘了她是一个多么恶劣的性子。论起任性,谁又能比得过她?胸腔里积蓄的躁郁像是被打开的潘多拉魔盒,那些被强制性压抑的负面情绪此刻再也不受拘束地四溢蔓延、横行肆虐。素白冰凉的手指放肆搅弄着湿热口腔里绵软的舌头,头皮上传来拉扯的痛楚非但没有唤回他半点清明理智,反倒叫那股蒸腾的热意又上涨了几分。因为流泪被堵住的鼻腔无法提供足够的空气,艰难喘息的口腔却被如此粗暴地对待。生理性的泪水顺着他面颊滑落,融进他嘴角被刺激分泌的唾液里,很快打湿了下巴,顺着脖颈蔓延出晶莹的水光。没有光源的黑暗房间里,只有落地窗外幽幽透进来的庭院灯光,少年细碎的呜咽和喘息混杂在手指搅弄出的粘黏水声里,那层名为姐弟的亲缘关系上开始出现第一道崩坏的裂纹。“呜……姐姐……”他的双手无力地搭在她施暴的手腕上,想要推搡却撼不动分毫这叫他难受的钳制与狎弄。不该是这样的,他的姐姐,明明是最温柔的。“迟蔚,”她的香气凑近,说话间带动的吐息拂过他耳廓,让他不自禁颤抖了一下,“乖一点。”他低低呜咽了一声,因为长时间哭泣而酸胀的眼睛闭上的同时,附加在她手腕上的那点微不足道的力气也彻底卸下了。是了,这样的姐姐才是真正吸引他一切目光的模样。比起一味纵容着他,任由他索求的那个虚影,这一次的姐姐,和现实如出一辙的冷淡高傲,却是他一切卑劣、见不得光的想法所指的那个,真实。手指狎玩的舌头如是变得乖顺,那原本掺杂着难受的呜咽也转变成某种绵软的呻吟。覃与撤回到安全距离,湿漉漉的手指从他口腔抽出时带出一丝很快垂断的银丝。黑暗中,少年那双漂亮眼睛里的雾气已经凝结成潋滟的水光,还没闭合的双唇因为异物撤离大口喘息着填补告罄的氧气,因为她拉开距离无力垂落的双手撑在床面,勉强支撑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即便抓握在头上的那只手已经放开,他仍旧维持着刚才的姿势,仰着头,看着她,微哑着嗓子喊她:“姐姐……”乖得像是一只无论遭受过主人多少虐待依旧死心塌地追随的小狗。好像,清醒了一点呢。不过,这样更好。就让她先来打碎祂在为他在梦里设定的那个热情到堪称纵容的形象吧。湿润的指尖顺着他脖颈滑到他领口,皮下的血管似乎都被这漫不经心的轻抚撩拨出偾张的气血,鼓胀着,一如他此刻砰砰加剧的心跳。“脱掉。”他听到她如是命令道。